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,藏着一台磨损严重的掌机。机身边缘的漆皮早已斑驳,按键缝隙里还卡着当年没清理干净的饼干碎屑,开机键需要用力按三下才能点亮屏幕。每次指尖触碰到这台机器,总会想起十七岁那个闷热的暑假,想起林小满坐在老槐树下,把刚通关的游戏卡带塞进我手心时的模样。
那时候我们住同一个老小区,楼下的槐树长得比三楼还高,蝉鸣声能从清晨持续到傍晚。林小满是转学来的转学生,搬来那天拖着一个装满游戏卡带的行李箱,路过我家门口时,箱子拉链没拉好,几张印着卡通图案的卡带掉在地上。我弯腰帮忙捡,看到其中一张画着戴着草帽的少年,他说那是《星露谷物语》,能在游戏里种庄稼、养牛羊,还能和小镇上的人做朋友。那天下午,我们坐在他家地板上,对着小小的屏幕一起开垦荒地,他教我如何在春天种土豆,如何在雨天去河边钓鱼,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屏幕上,把像素组成的麦田染成了金色。
后来每个周末,我们都会约在槐树下见面。他带来新的游戏卡带,我带着妈妈烤的蔓越莓饼干,两个人头挨着头盯着掌机屏幕。有一次玩《动物森友会》,为了在游戏里举办烟火大会,我们熬了好几个晚上收集材料。他操控角色在岛上钓鱼时,我就负责砍树收集木材,偶尔还会偷偷用他的游戏币买装饰品。等到烟火大会开始的那天,屏幕上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,他突然转过头说:“以后我们也要一起看真的烟花。” 我咬着饼干点头,甜腻的味道混着槐花香,成了那个夏天最清晰的记忆。
高三那年,学习压力越来越大,我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变少。他妈妈担心影响学习,没收了他的掌机,只允许我们在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复习。每次路过游戏店,他总会停下脚步,隔着玻璃橱窗看最新的游戏卡带,眼神里满是向往。有一次月考结束,他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操场角落,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纸巾包着的东西,打开一看,是一张崭新的《塞尔达传说》卡带。“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,” 他压低声音说,“等高考结束,我们就通关它。”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卡带,指尖传来塑料外壳的冰凉,心里却暖得发烫。
高考结束那天,我们约在老槐树下见面。他带来了被没收的掌机,我带着那张珍藏的游戏卡带,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开机。屏幕亮起的瞬间,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暑假。我们轮流操控角色在游戏里冒险,他负责解谜,我负责收集道具,偶尔还会因为操作失误吵起来,但很快又会笑着和好。通关那天,游戏里的主角打败了反派,拯救了王国,屏幕上出现 “游戏结束” 的字样时,他突然说:“我要去外地读大学了。” 我手里的掌机顿了一下,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失落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送他去火车站那天,他把掌机塞进我手里:“这个留给你,以后想玩游戏了,就看看它。” 我抱着掌机站在站台上,看着火车渐渐远去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火车鸣笛声划破天空,我突然想起游戏里的那句话:“真正的离别不是消失,而是留在心里的回忆。” 那天的阳光和初见时一样刺眼,却少了槐花香和甜腻的饼干味。
后来的日子里,我换了新的游戏设备,玩过很多热门的游戏,但始终没有丢掉那台旧掌机。每次整理书桌时,都会把它拿出来擦拭干净,开机看看熟悉的界面。掌机里还存着当年没通关的《动物森友会》,岛上的烟花大会还停留在那年夏天,角色站在原地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有一次开机时,屏幕突然闪了一下,出现了一条未读消息,是林小满当年留下的:“等我回来,我们一起看真的烟花。” 原来那时候他偷偷在游戏里留了消息,我却直到多年后才发现。
去年冬天,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外地的快递,打开一看,是一盒包装精美的饼干和一张游戏卡带。卡片上写着:“我回来了,周末一起看烟花吧。” 落款是林小满。那天下午,我带着旧掌机和新卡带,来到老槐树下。他还是当年的模样,只是比以前高了些,手里拿着两张烟花大会的门票。我们坐在槐树下,像以前一样玩着游戏,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落在屏幕上,虽然没有夏天的槐花香,却多了几分久别重逢的温暖。
烟花大会那天,我们站在河边,看着夜空中炸开的烟花,和游戏里的场景一模一样。他笑着说:“当年的约定,终于实现了。” 我望着漫天烟花,想起那些一起玩游戏的日子,想起老槐树下的掌机和卡带,想起高三那年偷偷攒钱买的游戏卡带。原来有些约定,不管过多久,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;有些回忆,不管走多远,总会留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如今,那台旧掌机依然放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,旁边放着新的游戏卡带和烟花大会的门票。每次打开它,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暑假,回到了老槐树下,回到了和林小满一起玩游戏的时光。那些像素组成的画面,虽然简单,却藏着最珍贵的回忆,像夜空中的星光,永远明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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